圖文/瑩盈水澗
車子穿梭在青山綠水間，向著臺山那琴半島附近的一個海灣前進。
疾馳的車窗外，天空微藍的幕佈，懸浮朵朵卷積雲，些許覆上一層單薄的灰色雲層。
先生輕言：『貌似有雨下』。
雲霓之望，有一場及時雨，來降降時臨仲秋，仍舊遲遲不肯退祛的火熱。
女兒降下車窗玻璃，欲放入屏蔽車窗外的自然新鮮空氣，一股熱浪混進襲入。
女兒和狗仔小憨憨，在顛簸的大搖籃中，入了酣夢。
自己嘖嘖贊嘆著一章章篇幅的動人，時斷時續的網絡，索性丟開手機，輕倚車窗觀雲卷雲舒。
車子已駛入西北沿海高速道路，潔白似秋時綻開白棉的雲朵，恍似觸手可及的低浮。
卷積雲在清新湖水藍的天空密佈，晃眼裡，車子像是正駛入藍天白雲的空中。
車窗外，旖旎過朵朵白雲，懸浮山尖，投下片片涼陰，隨著日光的變化移動陰影。
一片片光與影，已是動人。
連綿起伏的巨石山，眺望山中夾石縫生長的灌木，似巨大格網，網住山石的滾落。
山尖的巨石，又好似搖搖欲墜。
先生許是知意自己的目光，淺笑道：『爬石山看起來很不錯』。
如此，自動納入行程。
車窗外，飛馳過綠野平疇，田壟裡的草盛禾苗密，一望無際的稻田，稻浪翻滾，『一行白鷺上青天』白鷺掠過稻田群飛，漸飛漸遠連線成點，消失在人的眼眸之中。
這兒的電纜，塗染著五彩的顏色，白鷺也同剪尾的燕子一樣，在電線上，譜一支童年色彩的五線譜。
白鷺的白，電線的五彩，映著天藍，亦或是田野的一片丹青，色彩交織的一片清新鮮動，像是童年時光裡的夢。
偶一隻白鷺在天空中展翅飛翔，那一股仙氣凜然。
輕盈靈逸，叫人多看兩眼，便好似就能凈化了人的心靈。
路過一片藻澤之地，白鷺的群棲，密密匝匝的白鷺影子，飛躍跌撞著人的內心，一股強烈的自然氣息噴湧。
大水牛悠閑地搖著尾巴，食啃著嫩嫩的青草，或是慵懶地臥在草坪上反芻、休憩。
一隻、兩隻、三隻……白鷺，飛走又飛來，立在大水牛跟前，同大水牛嬉戲。
大水牛和白鷺，交織出一幅和諧的生態畫面，寫意大自然無盡的質樸。
人置身若此，好似沾染的那些紅塵俗世裡塵埃與濁氣，都能自動被時光抖落，人也是自在輕盈的。
然，這些也都是大自然饋贈的美意。
路況極好，來來往往車輛無幾。
車子在路上行駛，時而駛過一片農家小院，三角梅繽紛的顏色，漫溢墻幃，自落落大方塗抹一方雅致，也透露著院兒裡人的素雅清心。
車窗外的空氣溫潤，陽光沒有霧霾的過濾，那股子明媚，入人心。
道路旁的紅花木槿，花事猶盛，朵朵綻放得如火如荼，磅礴的氣勢，頷首清秀耐人。
蜿蜒的道路，曲徑通幽，果木深深，支棱在道路旁販賣果物的小攤，釋迦果、火龍果、鳳梨蜜、香蕉……壘疊著勞動人們櫛風沐雨，克換時間香甜的碩果，好似空氣都彌漫著果熟的香甜。
路經故地，不免擾惹心頭浮緒。
曾經那些美好的，不美好的事情，都好似發生在昨天般，一幀幀畫面，清晰在人的眼前。
然，這條人生走過幾回的道路，因了那些過往的經歷，而在人的心澗，牽扯起絲絲縷縷異樣的情愫。
恰似人生的那條路，走過之後，亦無大喜亦無悲，有的隻是流淌心澗的一抹淡然。
車子前行的方向，時而穿梭一片田野，遠處的山巒，煙霧繚繞，白鷺群飛。
駛入盤旋崎嶇的海濱山路之時，俯瞰山路腳下，陽光在海田上，灑下一片片耀眼的粼粼波光，漸欲迷人眼。
海鳥劃破時空，盡顯空靈幽遠。
心頭的浮緒，也絲絲彌散去，入眼當下的風景獨美。
時光隨著車窗外旖旎過的風光而逝，車子抵達了臺山北陡鎮那琴半島。
先生物色了一家本土特色飯店，在門前泊了車。
秋時，肥了泥蟲。
黃鱔飯和泥蟲，是臺山一方的特色。
若說味道，僅憑個人所喜好，也隻有自己的舌尖，方嘗其味。
若此的地方特色，想必也是當地人們，身處異鄉時的，那一抹舌尖味蕾所掛念的魂牽夢縈。
自喜本地的藻類或是貝類清湯，少有腥味的甜鮮，味道彌留唇齒間，也透露著當地的風土民情。
菜的份量，有著當地人們的淳樸厚實，一份可作兩份之多。
吃不完的，能打包的盡量打包，說是被道德感的牽制也好，是否是發自肺腑的珍惜食物的來之不易也罷，終是會讓自己的心，踏實好過。
茶足飯飽，向著那目的地灣海續行。
彼時，『東邊日出，西邊雨』天空飄灑起太陽雨，車輪滾滾生煙，穿梭過極富人間煙火的集市，先生輕輕拋下一句：『返回時，若往這邊，我們再來逛逛』車子抵達最初通向海灣的小路，在海岸叢林中穿梭。
透過樹隙的陽光斑駁，路旁的淡水窪，清澈可見底，橫在水上的浮木，水中的生長的長草，都輕起一份時光的幽靜。
一叢叢墨綠的金龍果灌木叢，虯曲的枝幹亂影，青綠的金龍果，懸掛於樹梢，匍匐在葉芯，想必過不多少時日，時光便能黃熟了果。
不由想起，曾和先生無知的樂趣，30元一斤，買了一個金龍果兒，未經鹽水泡，未作任何處理加工，直接掰扯下果肉，往嘴裡送，引起嘴巴發癢的過敏反應，而哭笑不得。
先生指著樹上的金龍果說：『你看，那邊好幾個，這邊這個最大，快要熟了』顯然，金龍果，被我們走過的光陰歲月，塗抹上了一層親切色。
先生將車停泊在兩棵大松樹擁攏的盛大蔭蔽中。
露營的所有裝備，扛在我們肩上，沉甸甸的是久蓄的期待與快樂。
午間日光正當空，一股股熱浪委實熏人熱。
一下車，脫離了空調環境，礦泉水，便開始咕咚咕咚，汗水順著脖頸而下。
人大口大口呼哧著喘著熱氣。
溽熱黏膩，咸濕的海風縈繞，若此時是來自北方的遠客，想必會惹得一陣苦迭。
小憨憨吐不盡的舌頭，在絨絨長草叢中火急火燎地躥跳。
女兒已經迫不及待著，換上了泳衣，給小憨憨套上了牽繩，樂奔在前頭。
陽光將我們的影子打在地面與草木上，拉得斜長。
路旁成片叢生的光莢含羞草，綠色的枝頭，綴著雪白的小絨球，風拂著小花，輕盈飄逸，極似雪花飄浮空中，一股清涼意，自心由然而生。
『山有小口，仿佛若有光』一腳跨過，紅泥土壤的海岸茂密松林與黃砂礫的海灘，交織儼然的分界線，腳步好似變得更為急切了。
橫亙自流沙灘的那條如鏡晶瑩剔透的淡水溪流，在陽光的照耀下，生出熠熠星燦於人的眼眸。
眼眸被清澈與耀眼的水光占據，迷幻動人。
潺潺的溪流，匯入至大海，淙淙流水聲與遠處海浪拍打的聲音，交響海岸的水舞曲。
有備而來的拖鞋，在溪水中趟過，泛著鮮麗的光澤，溪水賜予的一股涼意，自腳底蔓延至周身。
水的柔情，已然讓女兒的雙腿，沉溺於其中。
一朵朵歡樂的水花，在女兒的戲弄下綻放。
圍著女兒的小憨憨，躍躍欲試。
負重的我和先生，趟過水，徑直奔向海岸依著叢林的草坪。
草坪上已零星散落著一個個『漂流的家』，一場場與眾不同的時光之旅。
我和先生走向曾經駐紮過的老地方，熟稔地將帳篷支棱起來，也成流浪的小屋，可蔽護我們蔭涼，可避風雨。
整拾好一切，我和先生松快地並坐在帳篷前，剛支起的靠背椅上，談天說地。
繞過山林幽綠的海風，掠過海面藍色的海風，在山光水影的罅隙處，碰撞出一股涼爽與愜意，裹挾周身。
時間好似戛然而止，就想這麼什麼也不做，一直坐著。
女兒在陽光的照耀下，小馬駒似的噠噠噠著步踏，在海灘上，留下一串串歡樂童年的小腳丫。
小憨憨在腳根子前，使著頑童的搗蛋勁，刨起了沙坑。
沾惹滿頭滿嘴臉的沙子，沙子漫天甩出，沙坑有多深，小憨憨玩得就有多興奮。
女兒拉著先生，小憨憨尾隨他們身後，一層層海浪，有節奏地拍打著沙灘，他們在水中歡跳著，嬉戲著，一任海浪的你追我趕。
祛生生的小憨憨，釋放出靈性的勇氣，一點點試探著下了水。
陽光吻著沙灘，拾遺擱淺的貝殼，看海灘上的小螃蟹，推出來的一個個渾圓的小沙球，細致的眼神，能發現小螃蟹的機敏可耐憨厚，佈滿礁石的生蠔，鉆出頭偷窺世間的寄居蟹，觀察水中的海洋小生物……天空的雲層湧動，瞬息萬變。
眼前的光景，時間倏而地就慢了下來，平淡的光景裡，也能感受到時光的溫柔。
先生和女兒帶著小憨憨的背影，漸行漸遠向海灘散落瘋狂的嶙峋土黃巨石林。
打包的椒鹽皮皮蝦盒，從我的手中一把丟脫，也緊著跟隨他們向了前去。
佇立在巨石面前，一塊塊巨石疊嶂。
壘疊的巨石塊，不知是哪位天神神童玩弄疊成的石堆。
身入石群內，一個石頭夾縫，就是一個小小世界，海浪拍打的歡快聲音不斷的回響其間。
些許巨石相疊僅憑一觸點而立，搖搖欲墜，好似海風稍稍猛勁一些，立在盤石上的巨石，就要滾落下來。
然，經歷過無數場臺風，海浪不歇晝夜的拍打，年年依舊穩如泰山，一直依著沙灘，矗立在海岸。
自己總在不斷驚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，神秘無盡，此處又何嘗不是呢！站在巨石上，眺望藍天大海，吹著無盡的海風，平日繁碌的冗餘雜緒，通通消散殆盡。
沿著石林往石山上爬，女兒大呼：『我們要開始探險了，小憨憨你害怕嗎？
』先生領路在前，山坡陡斜，寸草不生，砂石滑腳，果真真是應了女兒口中的探險。
從海灘上上來，趕急的腳上，還趿拉著拖鞋。
索性脫了腳上的拖鞋，這才有了抓地感，一步一步，相互攙扶著，爬向山頂。
砂石硌硬腳底，女兒直呼生疼，卻也不願後退。
對小憨憨的擔心，都是多餘的，小憨憨毫不費勁，就沖鋒在前，回首滿眼頑皮的笑意，靜候我們。
『會當凌絕頂，一覽眾山小』佇立山頂涯邊的巨石上，俯瞰大海。
海天相接無盡頭，波濤兇湧的海面，風平浪靜地出現在視野裡，甚感自己的渺小。
女兒歡呼著：『好涼快，容我繼續吹風，看風景，太美了，It’s beautiful ，一望無際……』女兒將自己四顧的眼神，拋向了天空。
海平面與天空的交接處，隱隱約約呈現一道彩虹。
我忙舉起手機鏡頭，盡情定格塗抹在天空的顏色。
呈現在鏡頭裡的那一抹抹色彩，愈加明顯。
天空中的雲層翻湧淡去，好似也不願遮擋了這七彩的顏色。
少頃，一條絢麗的彩虹，赫然眼前。
人生第一次遇見海上彩虹。
此時的自己和先生，也成了那個孩子，隻有掩不住的驚喜歡呼。
懸崖邊上，安全首位，人不能隨意跳躍，但身體裡的那顆心紅，在撲通撲通的歡躍。
每每遇見彩虹，都覺得是一種幸運，而這剛爬上山頂，就撞上了彩虹，如此難遇不可求的人間美景，是需要多大的幸運來遇見。
沉浸在這樣的時光裡，好似無法自拔。
自己緩緩向著身後的石山方向退後了幾步，跳脫的視野，先生擁著女兒，小憨憨挨著人的腳根，彩虹擁著他們，一股莫名的感動，從心澗湧起。
不由地想吖，茫茫人海，每一次遇見相識，莫說不是一場緣分；每一次生命裡的相知相守，莫不是一場緣深。
我本不信天命緣說，卻也深以為然，感恩生命裡的每一次遇見。
橫臥天際的彩虹，是架在海上的橋。
女兒直言：『這是我人生第一次看見真實的彩虹』
從石山下來，深刻地體驗到『上山容易，下山難』近乎五、六十度的陡坡，先生緊緊拉著女兒，自己尾隨其後，一步一步地挪下山去。
天性得以釋放的小憨憨，上山下山都是小能手，在山谷間，蹦跳著無盡的歡樂，成為抵達海灘平地的第一個。
蹦跳著在沙灘上，落印一朵朵梅花，又被海浪溫柔地撫平。
下山時的驚心，被美食和涼爽的海風撫靜。
女兒又重回層層拍打沙灘的海浪中，小憨憨尾隨在女兒身後，同海浪嬉戲追趕。
女兒好奇地趴著礁石，看一位老人家撬蠔仔。
自己的那顆好奇心使然，也跟著上了前去。
老人家的一個的胳膊上挽著一個迷你小水桶，桶子裡覆著單薄一層水和蠔仔鮮肉。
一隻手撬開礁石上的蠔殼，取出裡面的蠔肉。
老人家利索地動作，一撬一個往水桶裡精準投入。
看著桶子裡，不到指甲蓋大小的蠔肉，輕起一陣思索，不知需要多久，才能撬得一斤小蠔肉，才能撬滿這一小桶子。
不知道要撬多少，才能成為餐桌上，我們日常喜歡吃的那份蠔仔烙，那碗蠔仔粥。
轉身，一位大叔和一位大嬸，正默默低著頭，迂回著拉貝殼。
靠山吃山，靠海吃海，這都是大自然的給予饋贈。
一方水土養育一方人，也都是勞動智慧的傳承。
山裡長大的孩子，對於有關海的一切，總是覺得有無限的神秘，也總是充滿好奇。
當然一砂一石，一蝦一貝，也都不會是例外。
佇立在大叔大嬸拉貝殼活動范圍的一米之外靜觀。
手腕上的鐘表，時鐘的小短腿，已然跑了半圏。
掛在大叔手握拉貝殼工具上的綠色網袋裡，裝著的貝殼和先前看到時幾乎一樣多。
一個個戴在他們頭頂的帽子，遮不住海灘陽光對他們的曝曬，遮不住他們黝黑的肌膚，泛著油光發亮。
臉上熱涔涔的汗水，滴落大海之中，那顆顆汗珠，會否同海水一樣的咸澀？
挽起的褲管，滴水成線。
站在一旁的女兒，稚嫩的童言童語：『爺爺，你的褲子被水濺到濕了』大叔隻是向著女兒揚起深紋溝壑的眼角，在陽光下泛起滿臉笑容。
拳頭緊握著，拉犁翻開的沙泥，露出一隻花甲、蛤蜊，他們也會躹背腰彎，搶在海浪襲來之前拾起貝類，以免海浪的沖刷，貝殼便又隱匿了形蹤。
餘光中，又得見一位大叔，在礁石旁，揮動著手中的工具挖青口。
在他身後的一片海域，一個海上拾荒者，一眼讓人思緒飄浮，恍然是魯濱遜的漂流記，劃著一張似泡沫的方墊，自制海上交通工具，漂流波濤洶湧的海面，打撈海中的漂浮物，還大海的一方水凈。
自己的心，好似突然被什麼顫抖了一下，一個迅雷不及掩耳之勢，跑回自己的營地，取來定格人間點點滴滴無限美好的相機，定格一個個勞作的背影，定格眼前的一幀幀簡單而又豐盈的畫面。
而人們的勤懇踏實，就足夠地令人肅然起敬。
陽光、沙灘、海浪、天空的彩虹，海浪拍打著的潮汐之音，一切都很靜，連同那一個個背影。
夜暮四合，海灘上並肩悠然散步的夫妻，或是情侶，朋友親人，在夕陽餘暉下的背影，靜止了時光。
幾隻小船兒停泊在海面上，遠處的海平面上，巨輪次第緩緩移動著，駛向海洋深處。
偶有快艇掀起海面巨大的浪花。
海鳥群飛，掠過海面上。
海灣的夕陽，依石山而沉，多想再爬上石山頂，看山的那一方日落海平面。
夜黑風高裡的下山，更是不易，理性地收住了感性的念頭。
反觀，次日的第一抹陽光，會落在我們搭建營地的正前方，又何嘗不是另一種期待呢？
因了這場海灘露營，也是臨興起意，準備得有欠充分。
尤有食物方面，除了飲用水準備得夠充足，小憨憨的糧食有餘，人的果腹之食無備幾多。
海灘的手機信號，倒是意外的好。
女兒水玩得意猶未盡，全然沒有想離開的意思，女兒提議：『爸爸媽媽，我們叫外賣好不好？
』我和先生各自掏出了手機，開始搜索。
搜索過一致的結果是，除了幾家蛋糕店送餐以外，沒有其它美食店開放對這片海灘的服務。
三人圍成圈，一翻討論，決議還是出去鎮上的飯店就晚餐。
幾分鐘的車程，在一家大排檔就坐了下來。
有了前車之鑒，三個人隻點了一葷一素和一個小吃。
爬石山，水中遊泳，都是極耗費體能的，飯菜一口口都格外的香。
飯飽茶餘，已覺人生美滿。
天色也早已在圍坐人間煙火的馨香時光罅隙處，黑沉了下來。
驅駕返回營地，女兒打開頭頂的天窗，露著的天色，流雲漫天，浮雲遮眼，蔽不見月。
思忖著，再過幾時，便是中秋時，那一輪中秋的圓月會藏在哪呢？
折返路上，竟還有車輛陸陸續續地進來。
想必這個跨中秋的夜，會是真正五湖四海相守一方的熱鬧。
女兒一回到營地，迫不及待著，拉著先生奔向了海水中。
小憨憨伴著我，慵懶在帳篷裡。
驟歇的海風，空氣略顯悶熱，索性將防潮墊拖出來墊在帳篷前，仰躺著。
『鄰家』燒烤架生出了煙火，在燈光下裊裊蔓延，微光映照一張張陌生面龐的純凈幸福的笑容。
海灘邊上，絢爛的煙花，閃亮夜空，青春旋轉的身影，空靈的笑聲，讓這片本是荒蕪之地，變得豐富多彩，熱鬧起來。
彼時，『鄰家』的音箱流淌出一曲曲動人的旋律，伴隨歡歌笑語，恍然之間，時光充滿了活力與歡樂。
即便身體裡裝著小馬達的女兒，一天下來的瘋玩，上山下水給靜下來的女兒帶來精疲力竭感。
女兒在淡水沖涼房裡，洗洗完畢，回到帳篷裡，秒入酣夢。
小憨憨，也趴著囈語夢話。
和先生靜坐一會，先生也悄然起了鼾聲。
風驟起，送來陣陣舒爽，撥開天空的雲層，星子，一顆顆閃閃亮亮地在雲朵的環抱中，向大地和自己眨巴著眼睛。
『海上生明月』，月亮也忍不住地從雲層中跳出來，向海灣撒下銀晃晃的光茫，一時裡，視野亮堂堂的。
女兒被蚊蟲擾惹得半迷糊著哼哼唧唧，終是醒了過來。
爬出帳篷，躺在我的臂腕，像我和兄長小時候，躺在父親母親的臂腕裡一樣，一顆一顆數起星星來。
女兒激動著：『媽媽，我感覺我睡醒了，睡不著了』借著月暉，手表上的時鐘已是中秋的凌晨三點。
海上的月亮，格外的大，格外的圓，也特別的亮，還環著多彩的月暈，格外的動人。
自己已經想不起來，多久沒有見過這樣的月色了。
女兒清澈的眸，閃動著月暉：『媽媽，除了在姥姥家，這是我見過最多最亮的星星了，這也是我見過最亮最好看的月亮了』索性同女兒，閑聊起來，那些關於童年的星星，月是故鄉明的事兒。
遠處海灘的晃動起一束束燈火，在不經意裡，闖進了自己和女兒的眸子。
好奇心使然，我和女兒欲起身上前去瞅瞅。
兩個人的大動作，擾醒了身邊的先生。
皎潔的月光，照耀印在沙灘上大大小小，或深或淺我們仨的腳印，像一串流動的音符在夜色中跳躍，讓人心生一份浪漫。
近了身，方知，那一束束燈光，是凌晨三四點趕海人們，頭套燈發散出的辛勤的光茫。
應了自己的請求，跟隨了兩位抓蟹大哥一路，踩著正退潮的點，大哥們在翻卷著海浪的海水中，徒手抓起一隻又一隻螃蟹。
頃刻，自己化身成了小迷妹，嘆服大哥們的好眼神和敏捷的身手。
先生手中的手電筒的光茫，也落向水中，尋覓螃蟹的身影。
本該困倦的時刻，猶為清醒，而又興奮。
在先生手中的手電，照耀著激蕩的海浪，生出一朵朵晶瑩浪花，迷人眼。
好似一隻螃蟹晃過自己的眼睛。
一個激動，來不及思索螃蟹會不會夾傷自己的手，自己的那隻手，在海水中折射。
伸出水面時，從手中流落的水，化成顆顆水珠，滴落水面，一隻螃蟹被擒在自己的手中，掙紮抖動著的腿。
不敢相信自己，激動得那一聲大吼，就要從喉嚨裡迸發出，隻怕驚擾了人們中秋海上『天涯共此時』靜謐而又詩意的夜。
霎時，我也捕獲了女兒這個小迷妹。
自己的浮緒起，這隻蟹，是清蒸了好，還是做香辣蟹好，如若荒島求生，我能抓蟹充饑……我無厘頭的想著。
手已然將螃蟹送進了，趕海大哥的漁桶中。
腦海裡飄蕩起『金晃晃的海灘上，銀晃晃的沙，趕海的小姑娘，光著小腳丫，姑娘輕輕唱起了一支漁歌，羞紅了遠方的一抹晚霞……』的歌聲，眼前的地一幕幕，就像是一場夢，一場久遠的夢一般，自己背著小書包，在陽光下，蹦蹦跳跳哼著那一首歌。
趕海的人們，走遠了，我們也散回了自己的營地。
掛在湛藍幕佈的月，輕吻著沙灘，和一個個散落的露營的帳篷，裡面沉睡著各不相同的人生，在此，卻好似是相同的夢。
倏而地，自己困意來襲，待得睜開眼時，太陽冉冉升起，霞光在天空噴湧。
一望無垠的海面上，披著金晃晃的光茫，那一道道光芒，直抵人心，讓人歡欣，讓人驚喜。
先生和女兒，又已經迫不及待著，奔向瑰麗的霞光之中，兩個跳動的身影，鏡頭，瘋狂地定格著這曠麗、流動著的畫面。
也讓人貪婪地想要時光能靜止片刻這迷幻般的海邊清晨。